中国在清时被西方超越,原因并非满人曾经的落后……兼评未来和当今-j9九游会真人
【本文来自评论区,标题为作者本人重新修订(原标题跑偏了,几天后才注意到,遂改)】
中原商朝鼎盛之时,西羌周族还是一个没有文字的游猎游牧部落,连其族称“周”都是商朝统治者赐予的。到公刘时才开始定居,再到公亶父时迁居周原,向商朝学习耕织文字文化,建立了依附商朝的诸侯国,也从此萌生了想要入主中原替代商朝的火种。
作为一个“小邦周”,灭了“大邑商”之后,如何统治多于本族百倍不止的原本蔑视自己的新臣民,成为了令周朝新统治者夜不能寐的难题。于是,效法商统治者的杀殉立威,在武力之下将商民强行迁徙分散到遥远的各诸侯国,于是,武庚之乱,而且原本派去监辖武庚部众的三个亲弟弟及其武装力量,竟然都加入了武庚的商族反抗军,于是,再起征伐屠戮,平武庚三监之后继续东征,多年方定,于是,开始设计构建新的有利于更广泛稳定统治的制度体系和意识形态,形成了显著区别于商的周朝文化,于是,有了之后为后世推崇的成康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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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的最显著特征,就是把中国两千年以来的大一统专制农业文明的几乎所有方面都推向了极致。中国清朝中期,是整个人类历史中“农业文明”这个阶段的最高峰(没有“之一”)。惟其如此,也才导致了其在面对人类文明“万年未有之鼎革”(工业革命)的局面时,改弦更张格外困难(沉滞在那个时代的“历史终结论”之中)。
西方超越中国,是发达工业文明对农业文明的必然超越,就如同原始经济文明不可能抗拒发达农业文明的超越一样。
而工业文明的产生,需要许多恰到好处相互配合的条件的共同作用。中国早已稳定自洽循环、逐步走向顶峰的农业文明社会,不具备也很难自创出全部这些恰到好处的条件。
并不是所有文明地区都一定能进入工业文明,事实上,整个人类历史上,只有经历了“黑暗中世纪”“百年战争”“三十年战争”“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七年战争”等等的西欧是自己产生并走入了工业文明的,而世界上许多人类文明地区,比如美洲、澳洲、部分非洲,数千年以降,直到近代被殖民征服乃至被灭绝的时候,甚至连发达的农业文明形态都未能进入,自洽于原始经济形态了。
欧洲人的大航海征服欲望和工业化动力,很关键的一个原因是,欧洲一直未能形成一个足够成功的稳定自洽的大一统农业文明大国,而是一直处于多个中小国势均力敌、常年战战和和、又战不出和不成一个彻底结果的状态。这种状态导致人力畜力都被长期持续消耗处于紧缺状态,而贴身催命的持续竞争压力驱使相关各国对任何新的高效生产方式都极度欢迎。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上其他文明区域都没有出现这种显著而持久的强烈需求,而是极力维护太平稳定自洽自足现状的永续。
欧洲中小国依靠暂时的“文明代差”暂时拥有了暂时的“日不落”,但最终的真正的强大还是只可能属于那种多民族乃至多种族大一统的广土巨国。二次大战及其后的国际局势发展,已经昭示出了这一定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老子(道德经)·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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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进入近代以后中国开始走向相对落后,这个“历史责任”,不能全怪在我中国古代文明的某个朝代或者我中华民族的某个子民族的头上,更不能因此就跟着近代以来西洋东瀛肢解中国的意识形态战渗透宣传方向跑、贬损仇恨乃至否定“开除”我中国一脉相承文明史上的任何朝代。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一些中国人对于清朝的愤恨,甚至超越了对国民党反动派、日本军国主义、西方霸权主义的愤恨,充分证明了,在当今时代,清朝早就“死透了”没有什么现实势力真心为它“撑腰”了,而借“反清”“否清”来做文章、打掩护、谋战略的势力还相当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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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一】
《清朝的“意外”统一,是中国文明的幸运》
秦与清的一个共同点:它们对中华大地的成功统一,对于中国文明作为一个整体持续存在的关键性意义。
秦的统一不用再说太多了。以当时中华大地上齐、楚、秦、燕、赵、魏、韩等诸国并立、各自为政、语言文字货币度量衡等等各异隔断的状况,迁延日久之后,恐怕将是另一个欧洲了。
这里重点说说清,说说清的统一对于中国疆域及文明存续的历史意义。
我们先来看一下,秦统一之后的两千年中,中华天下的政治运行的阶段性大规律:
*秦统一至汉亡(“统”“治”为主):bc221-ad220,约440年;
*汉亡至隋统一(“分”“乱”为主):220-589,约370年;
*隋统一至唐亡(“统”“治”为主):589-907,约320年;
*唐亡至元统一(“分”“乱”为主):907-1279,约370年;
*元统一至明亡(“统”“治”为主):1279-1644,约365年;
三百多年的“统”“治”为主与三百多年的“分”“乱”为主严格交替,非常清晰。
(请注意以上说的是“为主”。有的“分”“乱”为主的阶段中,可能穿插有短期的或局部的“统”“治”,反之亦然。)
假如严格按照这个规律,那么1644年明亡之后,应该是三百多年的“分”“乱”为主。
事实上,当时的中华大地已经为这三百多年的“分”“乱”做足了充分的“准备”。1644年明亡后,今中国境内当时存在的主要政权有:大顺(中北)、南明(东南)、大西(西南)、大清(东北)、固始汗(青藏)、喀尔喀(蒙古)、叶尔羌(南疆)、准噶尔(北疆)等等。像极了以往历次“分”“乱”之世的态势。而且正常来说,我们看不到当时任何一个政权——比如衰朽难立的南明政权、未立先朽的大顺政权、国偏人寡的大清政权——具备迅速统一天下的充分条件。
而就在同时期,获得了文明形态飞跃的西方列强,已经开始了向东试探殖民扩张征服的步伐:1553年葡萄牙人取得澳门居住权、1600年英国女王特许成立东印度公司、1624-1662年荷兰侵占台湾、1649-1689年沙俄侵略中国东北边境、1670年英王立法授予东印度公司国家权力、1711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广东开始白银换茶叶贸易……
可以想见,当十八十九世纪西方列强殖民征服的巨爪充分伸向欧亚大陆东端这片土地的时候,假如这里存在的是许多个相互割裂争斗的小政权,那么,那些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西方列强会不会允许一个统一的独立的“异种异教”大中国的重建?
那,将是中国文明的彻底灭亡,将是人类历史唯一从远古完整连续传承下来的文明国度的彻底湮灭。在尚无人意识到【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时候,就已经“永无中华”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清朝的“意外”统一,是中国文明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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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二】
《古代元清等入主中原与近代西方日本入侵中国的本质区别》
中国明朝(1368年-1644年)初年,中央政府在今东北地区设立地方军事行政机构——建州卫,由当地一个部族的首领出任卫指挥使。由于该部族自认是历史上建立了中国金朝(1115年-1234年)的女真部族的后裔,于是自此该中国明朝所辖的部族正式称为“建州女真”。
大明朝晚期时,朝廷政乱、天下失稳,于是大明建州人、建州女真首领之子努尔哈赤乘机起兵,不断扩大地盘、壮大势力,继而割据自立、国号曰“金”、建元“天命”,对抗明朝中央政权。其继承者改国号为“大清”,击败或收服了当时已夺取中原和京城的大顺政权、南方的明朝残余政权、西南的大西政权、北方蒙古诸部政权、西藏固始汗政权、新疆准噶尔政权等等,重新统一了整个中华天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的这些准则观念,同样适用于中华天下中的边鄙部族(少数民族),不是么?
我中国文明内部治乱分合、朝代更替的事儿,我中华文明史观,轮不到它们远在数万里之外的西方或者一个投身西方文明意识形态的日本“拥有最终解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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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无论是从自命“日出处天子”“万世一系”的日本人自己的观念来讲,还是从中国人对倭国/日本国的认知定位来讲,日本一直是“海外异邦”“域外之国”的地位,从未有效纳入到“中华天下”中来。这一点,与中国历史上所有边鄙部族政权有着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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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时的边鄙部族政权侵灭中原汉人政权,都是为了“入主中原,继承大统”,依然是秉持中国文明意识形态、仰慕并投身于中原文化,必然逐渐形成文化统一与民族融合,这是中国文明数千年不变的本质和趋势。
而近代以来的日本,则已经转变为西式意识形态改造下的大和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其目标是“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知>那”,一旦得手,奉行的是“先进文明”对“落后蛮族”的殖民统治和驯化改造,手段包括强迫性逐渐地改变本土民众的语言文字、灌输唯一的殖民宗主国身份认同和历史观、摧毁湮灭殖民地原有的文明传承等等等等,那将是中国文明的真正毁灭。近现代东西方对华侵略者皆是同理。
看一看日本在中国台湾、英国在中国香港短短几十年一百年的统治结果及其发展趋势,与中国元朝清朝的情况进行对比,可以分辨得非常清楚。
把近代以来东西方列强侵略中国与古代边鄙部族政权侵灭中原汉人政权这两种本质不同的情形做类比等同混淆,恰恰是近现代以来外部势力向中国渗透的“欲灭其国先乱其史”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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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根据对江户时代中后期尤其是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文化特征的了解,考量一下,假如这个时期的日本真的实现了对整个中国区域的占领,它会不会做到:
1、将它的全国首都迁到北京或者南京或者任何一个中国广义中原地区(汾渭到华北到长江中下游这一片平原地区)的城市来;
2、自认是清朝或民国的政治继承者、视自身为中国文明的一个新的朝代/时代、自身认同为“大中华正统”而不是将中国人逐渐改造为“大和日本文化身份认同”;
3、即使是统治集团中的保守势力也不得不承认中国中原文化在政治经济方面的先进、于是其中的进取势力堂而皇之地推进自身投入中国中原文化中去。
中国古代任何一个边鄙部族入主建政,无论是统一了全国的还是仅统一了半壁的,都遵循了以上这些特征。这就是他们与近代之后西洋东瀛列强侵略中国的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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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洋别》
【新中国·勤劳老韩】
汉儿胡儿同天下,万年交融总一家。
西洋东瀛海外异,一时发达欲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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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三】
《你能确定你是“纯汉”?》
“你是满族?”“你一定不是汉人。”
只要看到这种论调,我都忍不住要发一句问:
【请问你家是否续有高达上百代的谱牒,从而令你可以完全确定自己就是一两千年以降的“纯汉”,而不是融合进华夏/汉的东夷、苗蛮、陆浑戎、伊洛戎、白狄、百越、百濮、杂胡、蜀、巴、南匈奴、鲜卑、羯、氐、羌、东突厥、回纥、铁勒、沙陀、契丹、南诏、内附党项、内附女真、内附蒙兀等等等等的后裔?】
反正我家是没有的(当今汉族人口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所以,虽然我家以及我所知的所有亲戚都是汉族,但我的历史知识和理性心智依然令我无法生出“皇汉”的情愫来。
【中华民族】【中国人】,才是对我来说比较有把握的、也现实有益的共同体身份认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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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四】
《几个问题的简单剖析》
【骑马圈地】
清朝起初在关外,土地很贫瘠,生活很艰辛。入关后,发现关内的土地大到他们不敢想象,于是就通过在一定的时间内能跑多少就圈定多少土地归他的方式来确定明朝亡后遗留下的大量的皇室土地,继而蔓延到强占平民百姓的土地。后来被康熙制止了这种行为。
周、西汉、西晋、大明,行分封,不用跑马就圈地,而且仅限小家族内享权。
【旗民通婚与不婚】
清政府从未颁布禁止满汉人民通婚的法令,所谓“旗民不婚”是清朝旗人(含汉旗)上层婚姻习俗上的不成文法,而且是到清中期才形成的。
努尔哈赤为了拉拢汉官,往往将自己或贝勒之女嫁给汉官,如佟养性、李永芳、李率泰等。
皇太极言:“今既慕义归降,须令满、汉贤能官员,先察汉民女子、寡妇,酌量给配。余察八贝勒下,殷实庄头有女子者,令其给配”。同年,贝勒岳托献计,以八旗贝勒、官员之女嫁给汉人降附官兵,以同化之。皇太极深表赞赏,“嘉纳之”。
顺治时期鼓励旗民通婚。顺治五年,上谕:“方今天下一家,满、汉官民皆朕臣子,欲其各相亲睦,莫若使之缔结婚姻,自后满、汉官民有欲联姻好者,听之”。为了倡导旗民通婚,顺治帝亲自作表率,选汉人女子入六宫,其中户部左侍郎石申的女儿,恩赐永寿宫,冠服均用汉式,后封为恪妃。在世祖的引导之下,清廷的亲王也开始迎娶汉女为妻。如豫亲王多铎,即纳江南常熟女人刘氏为妃。也有一些汉臣娶满洲女子为妻妾,吴三桂降清后,清廷即赐其四名满洲女子,“凡行军必随往,此清制所以宠异诸王也”。顺治十年六月,顺治帝“以太宗皇帝第十四女和硕公主下嫁平西王吴三桂子应熊”。靖南王耿继茂向顺治奏请联姻,顺治帝很快答应了这门亲事,将和硕显亲王之姊赐为和硕格格,下嫁给耿精忠;将贝子苏布图之女赐为固山格格,下嫁给了耿昭忠。
康熙时期尚未禁止通婚。在《清圣祖实录》中也记载了旗民通婚的实例:康熙十二年,康熙帝免除明宗室朱议死罪之后,并将其编入镶白旗汉军,钦赐女子以做妻室。康熙六十年,康熙帝将胤禟之女封为县君后,下嫁给赵世扬。康熙帝的“妃子们有的是满人,有的是汉人,都是穿着本民族的服装”。台湾学者陈捷先研究表明:康熙五十年之后,宫中生育情况是5位妃嫔生下子女5人,而其中汉族妃嫔有4人,生子女亦有4人,比例高达八成。杨珍甚至指出:这一时期,康熙后宫妃嫔中,“汉人已经处于优势,她们并非汉军旗,而是清一色的江南女子”。
至乾隆朝起才明令禁止。
显然,这是一个典型的逐渐“阶级固化”的过程,所谓“民族问题”的说法本质上是一种掩盖。
【剃发令】
清初的“剃发易服”乱政,实际上是汉族地主阶级派系斗争参与其中的结果。具体分析介绍,可以参考专业学术论文《清初剃发令的实施与汉族地主阶级的派系斗争》(作者:陈生玺,刊于《历史研究》1985年04期)。
我自己也写过一篇小文《“剃发易服”溯源》,摘录其中几句(略去所有史料原文引用):
[提到“剃发易服”,大多数人只会想到“清朝”“明末清初”。但其实,“剃发易服”是建州女真部的祖上在金朝时期就掌握的敌我识别“政治技巧”。]
[而在金朝抢占中原并颁布“削发令”之前,就已有许多汉人主动髡发(即削发、剃发)而降了。]
[事实上在辽代乃至更早时,北方尤其是幽云地区及以北的汉人就已自发地逐渐“胡服化”了,而且并非政权统治者的强制。]
[甚至于,这种自发的“易服”在辽代北方汉人中形成了强烈的认同感。]
[强制的“剃发令”也并非自金朝肇始。]
[此时正是李元昊为称帝建夏做准备的时候,“秃法令”就是其进行政治区隔与敌我识别的手段之一。]
[以发式做政治区隔标志的观念,其出现的时间相当早。
《资治通鉴·卷六十九》载{及汉室颠覆,三国鼎跱。晋氏失驭,五胡云扰。宋、魏以降,南北分治,各有国史,互相排黜,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元·胡三省注{“索虏”者,以北人辫发,谓之索头也;“岛夷”者,以东南际海,土地卑下,谓之岛中也。}可见,以发式习俗来区分并贬低北方敌对政权,是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已被南方政权所使用的“政治技巧”。
总结:“剃发易服”,并不是在明末清初突然被“发明”出来的东西,其文化根源,是自汉代以降一直持续的时而和缓时而残酷的“胡人汉化”“汉人胡化”的双向运动,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各民族的相互融合”。]
【满汉双轨制】
所谓满汉双轨制,并非清朝首创的权力机制。类似的政权结构,在中国王朝史上,如鲜卑的北朝,契丹的辽朝,女真的金朝,蒙古的元朝,都曾出现。
事实上,双轨制恰恰反映出这些曾经的边鄙族群的统治集团对于中原族群的重视和拉拢。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满汉双轨制,与“满洲单轨制”(即最常见的亲贵功勋集团独享统治)相比,是更广泛包容一些呢,还是更狭隘排他?
【称奴还是称臣】
奴才一词,亦作“奴财”、“驽才”,在中国北方各地,尤其是北方少数民族中,是一个常见词汇。
魏晋以降,常常作为贱称、卑称或詈骂之词,出现于历史记载之中。
另一方面,在北方民族中,臣与奴才本属一意,并无多少分别。如《隋书》卷84《北狄》:“沙钵略谓其属曰:何名为臣?报曰:隋国称臣,犹此称奴耳。”
清入关以前,奴才一词已出现于官方文献中,《清稗类钞·称谓类》:“当未入关以前,满洲曾贡献于高丽,其表文,自称‘后金国奴才’。可见奴才二字之来历,实为对于上国所通用,其后逐相沿成习耳。”可见,满洲旧俗,以奴才与臣相等,并不以为有辱国体。
清廷起于北方,满语中有阿哈(aha),汉语意译为“奴才”。沿其旧俗,奴才一词在社会上也得以广泛使用,当时及后世各种小说中也常有反映。
资料表明,清入关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并未对奏章中称奴才或称臣进行统一规定。沿袭入关前满洲旧俗,旗人面见皇帝及在给皇帝的奏折中,有用臣的,也有自称奴才的。康熙时期,仍有两称并用,甚至同一奏折中,既称奴才又称臣的情况。
雍正初,清廷试图统一相关称谓(“一概书写‘臣’字”,但)直到乾隆前期,此种两称并存的情况仍然可以见到。
至乾隆二十三年,乾隆帝正式下令对官员自称进行规范。至此,清代官场称谓中,奴才与臣的称呼规矩基本确定。
大体上说,官方文件及正式场合称奴才的,有两种情形:
第一种情形:满洲等旗下官员,觐见皇帝、皇后时,自称奴才。在奏折中也使用奴才这一自称,无论官职尊卑,甚至官居大学士、尚书之职,仍然自称为奴才。而汉族官员无论在觐见还是奏章中,都自称为臣。
第二种情形:清制中,武职官员对皇帝,也自称为奴才,虽然与督抚大员会衔上奏,都自称为奴才。
【文字狱】
基本上,自西汉杨恽因《报孙会宗书》中之文字触怒汉宣帝而遭腰斩以后,各主要大朝代之中,差不多只有元朝没有发生“文字狱”类事件(典型标志是[茅山诗祸]案中元朝朝廷的结案答复[诗人吟咏性情,不可诬以谤讪;倘是谤讪,亦非堂堂天朝所不能容者];但是,元朝恰恰被继朝认定是亡于宽纵)。
继承元朝的明朝,文字狱与宋朝等前朝相比显著升高;而继承明朝的清朝,只不过是如其他方面一样,把这一趋势推向了极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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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五】
《中国清朝农业文明之盛》
中国清朝鼎盛时期:
领土,嘉庆末年时约1300万平方公里,直至其政权覆亡之时依然维系在1100万平方公里以上;
人口,乾隆五十五年突破3亿,道光十四年突破4亿,直至其政权覆亡之时依然维系在4亿以上;
粮食,乾隆晚期达到年产2000亿斤以上(特别说明:这并非是依靠番薯或者玉米。尽管从乾隆晚期朝廷就试图推广南美作物,但直到民国前期都并未能广泛种植);
财政,乾隆三十三年户部存银达7182万两,乾隆时期常年在6000万两以上;
军队,乾隆时期,绿营的兵力达到70万人,各种军事力量及准军事力量达到120万以上;
……
所有这些农业文明时期的国力和治理标志,可以拿人类农业文明时期的任何一个其他政权来做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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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六】
《关于“建州女真捡漏”说》
一种说法:“建州女真落后野蛮,只不过拣了中原先进文明的漏而已。”
我的哲思:
同样的逻辑也可以用在西方文明身上,连“历史终结论”都相仿。
事实上,恰恰是西方【自觉】编创的“历史终结论”令我一下子领悟了整个中国清朝时期【自在】的兴衰过程。
二者根本差异在于,
清朝的事情自始至终发生在我中华天下之内,
而西方的事情发生在“狭义天下”(中华天下)之外、“广义天下”(近现代全世界)之内。
未来,
也许还会发生在“超义天下”(某一个范围的宇宙),
希望那时包括我【中华民族】在内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依然是不断包容发展浴火重生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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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华天下】概念的补充解读:
我个人理解,【天下】概念有“狭义”和“广义”两种范围。其中狭义的【天下】概念,即“中华天下”,指的是欧亚大陆东部这片相对封闭性独立性较好的、南东至岛洋-北西至漠嶂、“八方辐辏”的广袤土地。
在欧亚大陆东部这片相对封闭性独立性较好的广袤土地之上,从距今约6000年左右至距今约4000年左右,仰韶、大汶口、大溪、松泽、红山(注:位于长城以外东北方向,是中国龙文化、三环圆坛祭天文化目前已知最早起源地、玉文化的起源地之一)、马家窑、石家河、良渚、小河沿、宝墩、齐家、龙山……经过了约2000年的交流和竞争,在狭义中原地区(今河南省及部分周边地区),融合形成了一个占据优势地位的族群,以当时所建立的政权的名号——夏——而称为【华夏】。
在那之后,东夷商族灭夏后氏而称王、西羌周族灭殷商而分封、南蛮芈楚东夷姒越北狄中山西戎嬴秦争入中土、七雄一统后又纳百越收百濮……经过了又一个约2000年的交流竞争融合,至距今约2000年左右时,在第二个大一统政权建立并巩固之后,以上所有这些人的后裔们,无论他们此时尚存多少差异,皆以统治他们的这个大政权的名号——汉——而一概称为【汉人】。从那以后,凡是位于或迁入广义中原地区(汾渭平原到华北平原到长江中下游平原这一大片区域)长期生活交流、文化习俗大致“中原化”了的族群,就都被视为“汉人”。
经历了秦、西楚、西汉、新、玄汉、东汉、三国、西晋、东晋及十六国、南北朝、隋、唐含武周、五代北宋南宋及辽金、元、明、清,又是一个2000年的大交流大竞争大融合,直到又一个“划时代阶段”的到来——近代。近代西方将人类族群进行了基本固化的划分,形成了近现代“民族”概念。世界近代化浪潮在清末时扩展到了中国,于是中国开始形成相对固化的近现代民族认知和划分,最终形成了如今这种包括汉族在内的五十六个民族的固定划分。但是,我中国文明传承依旧在,于是,我们效仿四千多年前文明奠定时和两千多年前大一统初成时的先例,以我们浴火重生的近现代国家政权的名号——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来概括称呼我们这个生活在近现当代中国领土之上的不容割裂的共同体:【中华民族】!
中国文明【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是继远古两千年融合形成【华夏】和上古两千年进一步融合形成【汉】之后,中近古近现代又一个两千年形成的、人类文明史上别无可比的伟大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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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七】
《百年谣言“宁予友邦不赠家奴(或其它各种相似措词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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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引用一段当代人简单明了的澄清文字:
【“宁赠友邦,不与家奴”这句话,并不是慈禧太后说的,而是刚毅说的。
刚毅,满清保守大臣,满洲镶蓝旗,1898年9月28日在北京菜市口监斩戊戌六君子的,就是这人。
不过,在清代档案里,找不到刚毅说过这个话的记录,那么,刚毅说这话的出处在哪里呢?
答案是:梁启超的《戊戌政变记》,原文是这样的:
“昔有某国公使谓醇亲王日:中国之兵力如此,不足以当万国之冲,宜早设法矣。醇亲王日:我国之兵,为防家贼而已,非为御外侮也。某公使喟然而去。盖防家贼三字,实为满洲全部之心事。彼一切新策,皆从此三字演出也。故刚毅常语人云:我家之产业,宁可以赠之于朋友,而必不畀诸家奴。朋友谓俄国,家奴谓汉人也!”
这个,就是“宁赠友邦,不与家奴”的原始出处。
不过,这话是梁启超引述的,原文是“刚毅曾经对人说”,换言之,梁启超是道听途说的,那么到底在历史上,刚毅有没有真正说过这个话?可能很难考证了。
然而有趣的是:在晚清的历史上,当年为杨乃武和小白菜平反冤案的,也是这个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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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附上【他塔拉·刚毅】其人生平:
【刚毅以刑部笔帖式出身,后逐渐升为郎中、按察使、布政使。光绪十一年(1885年),出任山西巡抚,在黄河河套屯田并设官治理。
光绪十四年(1888年),调任江苏巡抚,适逢苏南地区遭受洪涝灾害,刚毅采取以工代赈的方法整修当地水利工程,特别是整治了上海境内的蕰藻浜和吴淞江。
光绪二十年(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刚毅积极主战,受到慈禧的赏识,遂进入军机处,任军机大臣兼礼部侍郎。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毓贤入北京向大学士刚毅等亲贵,力荐拳民可用,为义和团事件的先声。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因坚持反对戊戌变法,甚至主张废黜光绪帝,升任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成为慈禧亲信之一。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为中央政府解决财政困难,赴南方各省督办税务,其间多有搜刮各地的行为,一时舆论哗然,称其为“搜刮大王”。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义和团进入北京时,刚毅、载漪等人出于极端的排外心理,主张招抚义和团,希望能利用义和团的“仙术”达到“扶清灭洋”的效果。6月,刚毅和赵舒翘等前往良乡、涿州一带察看义和团虚实,回朝后报告“其术可用”,遂同载勋被任命为统率义和团大臣,率领义和团同八国联军开战。8月,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刚毅随同慈禧太后“西狩”(西逃),途中因腹泻死于山西侯马镇。
之后西方列强将刚毅列为主要战犯之一,要求清朝政府加以惩处,清政府以其先死,未加以追究,但追夺其原有全部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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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清末保守派大臣【他塔拉·刚毅】,极端维护既有统治集团的利益,既镇压国内维新力量,亦抗击外国挑衅侵略。
被政治仇敌【梁启超】书以“我家之产业,宁可以赠之于朋友,而必不畀诸家奴”语,并由【梁启超】解读为“朋友谓俄国,家奴谓汉人也”。
后又被讹传为“宁予友邦,不赠家奴”或其它各种相似措词表述,并安放在了【慈禧太后】的头上,甚至于进一步捏造出“此话出自1901年2月14日慈禧太后上谕”的纯粹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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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课题补充:
偶然看到了八国联军西方列强向战败的清政府开列的必须处死的“战犯”名单,对其中的几位汉人高官做了一些资料了解,发现了他们与【刚毅】之间的密切联系。
【徐桐】汉军正蓝旗人。
户部尚书徐泽醇之子,晚清理学家,晚清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之一,1860年以前任翰林院检讨,实录馆协修等职,同治帝登位后为其师傅,1870年以后,先后任太常寺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内阁学士、礼部右侍郎、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体仁阁大学士等职。
对维新变法持反对态度,支持义和团拳民对外国人和中国教徒实施围攻,并与载漪、刚毅等人共同策划推翻光绪帝,另立新君。
【李秉衡】今辽宁庄河鞍子山人,不在旗汉人。
1879年为直隶省冀州知州,二年后升永平知府,1884年移任广西按察使,法军侵越犯边时,主持龙州西运局,翌年与冯子材分任战守,取得谅山大捷,1900年庚子之变,起用为巡阅长江水师大臣,八国联军进攻大沽后,由江苏江宁率兵北上,保卫北京。
李秉衡成了“巨野教案”的替罪羊,避隐安阳整整三年,无所事事,如果没有刚毅入主“枢廷”当上军机大臣,李秉衡也许会终老于乡野——1900年,刚毅向慈禧太后建议重新起用李秉衡,适逢御史上疏请整顿长江水师,慈禧太后召见李秉衡,让他“巡阅长江水师”。
【赵舒翘】陕西长安人,不在旗汉人。
当地名儒柏景伟收为徒,1883年中举人,次年中进士,初为刑部主事,不久升刑部员外郎,1886年任安徽凤阳知府,1894年任苏巡抚,后调回刑部任侍郎,1899年,以总理各国通商事务大臣、刑部尚书任军机大臣,又兼顺天府尹。
赵舒翘的仕途顺通,和刚毅对他的提携是分不开的,赵舒翘在刑部能够平反诸多民间冤案亦离不开刚毅的支持。
……
那么,一个有趣的问题来了:假如【刚毅】真的说过“我家之产业,宁可以赠之于朋友……”这个话,那么这里的“朋友”是否包括【徐桐】【李秉衡】【赵舒翘】等等这些“志同道合”关系密切的汉人高官重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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