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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的月饼,真是我们可以吃的吗?-j9九游会真人

小时候,曾经觉得月饼还挺好吃。到九月间,街市上就有月饼卖。最简单的月饼,酥皮,青红丝馅儿——青红丝是橘皮、萝卜、木瓜搭配糖做成的,甜而且韧。再好些的月饼,莲蓉馅儿,油香甜润。平时早饭喝粥、吃油条,到秋天换上月饼,早上一口吃了,有种甜蜜的晕眩。

后来月饼馅儿升级换代。果仁的,肉松的,蛋黄的。本来吃月饼的快乐该因此倍增。

然而并没有。

那时家里常有不止一盒月饼,有些是人送来的,有些是预备送人的。包装繁复华丽,龙凤锦绣,让人不敢接近。

比如我某个周日下午,打量月饼盒子,打算吃时,就会被提醒:

“这是要送人的!别吃!”

在此之前,我总以为月饼是个时令糕饼,譬如过年吃年糕,春天吃青团;吃了月饼,秋天就过了。

知道了许多月饼不是拿来吃的,兴趣便转淡。毕竟世上糕饼太多,没必要吃个月饼,都胆战心惊。

甚至隐约感到:也许好的月饼真只能彼此送,而不是拿来吃:那是大人世界心照不宣的游戏,就像过年来回推拒红包似的:红包是拿来推拒的,不是真拿来给你用的。

别一件事,某年秋天,我在外婆家,她招呼我吃蛋黄月饼。我的第一反应是“真吃吗?”因为很长时间里,我都觉得,馅儿复杂的月饼,都是要送人的,并不真让人吃。

外婆说:“真吃!”

取出一个蛋黄月饼,用刀切成不均等的三瓣,留一瓣最大的、几乎包容了整个蛋黄的月饼——吃过蛋黄月饼的诸位都明白的——给我,“你吃!”自己拿了一瓣,剩一瓣留我外公回家吃。我说蛋黄这瓣外婆你来吃嘛,我吃蛋黄噎;外婆推拒了半天,一拍大腿说,个么,这瓣大的蛋黄,我也来分三瓣……

我很心疼我外婆。

大概什么东西 ,沾了人情世故,就没那么有趣。后来年纪长了些,酒局上让人不敢先伸筷的菜肴、别人伸过来想着怎么返词的酒杯,诸如此类。觥筹交错互相致辞的山珍海味,不如自己煮的一碗鸡蛋面吃得瓷实。

如此好些年,我在中秋前都不吃月饼了。

过了中秋,月饼彻底失去了送礼的意义,过了期,也许会想起来吃一两个:

少些人情世故,吃东西的味道也纯正一些。

当然真想吃,也有法子:出门买些散装月饼,小小的,撕开包装就能吃。

今天跟爸妈打车去吃长辈生日宴,司机说这几年很不易,终于这次过节能多赚点,一单接一单。

说当司机很辛苦,十个最后只两个能撑下来。

说世纪初他是做摩托营运的,后来不让开了;去景区做珍珠,2009年前后没赶上淘宝赚钱机会;又去做紫砂壶,不亏不赚,最后用积蓄买了辆车来跑。

“做做也就想开,人么终归要吃辛吃苦,没人家的好命,做什么都发财!再说了,发财的老板也辛苦的,就这样吧!过节小赚赚也是赚着,也开心格!”

我们下车时给了他三个纸装小月饼(揣包里预备过节见人送的),“跑饿了可以垫一垫!”

司机挺乐,当场撕开包装吞了一个。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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